[海博海]LEFT RIGHT
*少年多托雷x少年艾尔海森无差
*教令院同级生
艾尔海森是这座神权架构国家罕见的唯物主义者。没人会猜到这个在教令院进学的十几岁小孩子内心充满藐视神祇的傲慢——少年时代的艾尔海森教令院校服穿得端正，学者贝雷帽乖乖趴在灰青色的发丝上，他话不多，也不常笑，常叫人误会成不善言辞，事实上他单纯认为同旁人的交谈是彻头彻尾的浪费生命。
臭名昭著的同级生赞迪克则是与他相同的另一个藐神的异类，只是赞迪克不如他精致讲究，校服松松垮垮，常顶着一头杂乱的银白头发，赤红的眼睛平日里无精打采，只有在实验时眼中血色会燃烧成为最炽热的红宝石。赞迪克因不择手段达成实验研究目的而被主流学派排斥唾弃，但他在学院内总以笑容示人，笑容中藏匿被刻意压抑的兴奋与狂躁，像个枫丹电影中那类最经典的疯狂科学家。
那是少年艾尔海森头一回也是唯一一次在教令院与他的会面。智慧宫图书馆的底层，他瞧见赞迪克将系在腰间的神之眼摘下握在手中，漫不经心抛来抛去，像把玩一颗廉价的玻璃球。忽然，这个拥有一双红眼睛的少年捕捉到艾尔海森的视线，少年朝他笑起来，甚至挥了挥手。“我认得你——'知论派的冉冉新星'。”赞迪克笑着说。
艾尔海森对被提及恭维的名号依旧面无表情。然而赞迪克却对他展露了诡异的莫大热情——红眸的小疯子对于实验之外的事情一向随心所欲，实验中面对不如他意的学者甚至会大声咒骂，但他如今眯起眼睛和蔼地邀请艾尔海森，询问是否乐意加入他的研究。赞迪克早便嗅到同类的气息，艾尔海森和他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实在匮乏。
只是这个唯一的同类似乎并不想同他惺惺相惜。
“我对流于表面的器物实在兴致缺缺。”艾尔海森说。
赞迪克的研究在教令院无人不晓，寻常学者对他的印象常伴随着实验动物飞溅的鲜血与惨叫和庞大机械炮火的轰鸣。他在生物论和机械上的天才头脑使他拥有藐视神明的资本，甚至认为以机械理论上足以创造比血肉之躯的神明更强大的存在。他曾被院长痛惜走上错误道路，但实际上践行保守温良只会让他的才华黯然失色。
所以当赞迪克带着少年来到他的实验室，绕过地面锈蚀的钢铁和干涸的血迹，如愿瞧见了巨大机械体启动后滚烫的蒸汽和震耳欲聋的轰鸣里，身旁灰青头发的沉默少年眼中一瞬间高涨的狂热与欣赏。但很快少年的面容又恢复先前面无表情，抬脚准备直接转身离开。
“被上了止咬器的血性猎犬。”身后的赞迪克摇摇头，又摆出那副令艾尔海森有些作呕的咏叹调式的惋惜口吻，他说：
“你真的喜欢同那群束手束脚的蠢货共事吗？”
“你尊敬你的老师吗？”
“你是发自内心热爱这片土地虚假的童话故事吗?”
“你问得不错。”
艾尔海森罕见地露出个极轻微的笑，“...很可惜你错失了时机。”
他仰头注视着赞迪克的机械，从机械顶端耀眼炙热的炉心中似乎瞧见了祖母翡翠色的眼睛。艾尔海森不得不承认祖母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他骨子里天生缺乏共情力，确实是为寻求真理和世界本源不择手段的、和赞迪克颇为臭味相投的疯子，所以祖母用亲情和爱拴住了他，因而他会成为一个衣冠楚楚的书记官，一个看起来胸无大志安稳度日的公务员，而不会变成日后比赞迪克恶劣无数倍的遗臭万年的混蛋。
同时在他可预见的将来，狂妄的红眸小疯子一定会因他的自大而吃尽苦头。赞迪克是个表里如一遭人唾弃的坏蛋，而艾尔海森更乐意去做一个受人景仰的虚伪的正人君子，大隐隐于市也没什么不好，他也没有弄脏自己双手的癖/好。届时赞迪克万众唾骂之际，艾尔海森倒是不吝了结他，以此来获取正道的声名。
“庸俗不堪。”赞迪克似乎也瞧出他心里头的盘算，顿时失去兴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挥霍在学术上的才华甘愿去泯然众人。他面上如晴雨更迭，笑容转瞬消失，甚至将手中神之眼重重掷在地上，摆出一副送客的情态。
“愚蠢至极。”艾尔海森愉悦地反唇相讥，而后转身离开。
教令院两位天才的命运就此成为险些交缠又最终逆向生长的枝条。但世上最了解他们想法的只有彼此，他们是同源的冷血怪人、缺乏共情力因而能够以绝对理性的眼光观察苍生的世界局外人，抉择不同将他们导向不同的命运，但根系的纠葛和关联将赤红色的眼睛与青绿眼睛融合在一起，成为刻入基因的永生不可磨灭的共性与烙印。
